原标题:中国“最后的狩猎部落”:使鹿鄂温克的美丽与哀愁
驯鹿是在山林间自由穿梭的精灵,善负重,打猎载物奔跑如飞,登山急速;即使道路艰难险阻,也能越过无虞。它们野性不受束缚,却胆小温驯。可使鹿鄂温克人却自有一套驯鹿的绝技,世世代代延续了上千年。
西方文化中圣诞老人的“车夫”,雌雄驯鹿皆长树杈状的大角
使鹿鄂温克,与驯鹿共生
鄂温克,意为“居住在大山林里的人”。在18世纪时,他们的祖辈从贝加尔湖畔的雅库特,顺着勒拿河一路南下,来到我国的额尔古纳河。
其中一支迁移到山林深处,以狩猎为生,驯鹿成为他们赖以迁徙的“森林之舟”,被称为“ 使鹿鄂温克”。至今,使鹿鄂温克人的日常中还保留着一些俄式的生活方式。唱歌吹口琴伴奏跳舞都是俄式的。
鄂温克人既尊崇驯鹿自由迁徙的天性,也顺应它们昼伏夜出的生活规律,与鹿保持着上千年的共生关系。
短暂的春夏季节,“白烟”笼林是召唤驯鹿早归的讯号,熏烟庇护驯鹿不受蚊虻叮咬;等到冰霜封山,驯鹿为了觅食不得不长途跋涉,盐和食物补给就是鄂温克人对驯鹿施加的魔法。
驯鹿灵性,也通人性,每一头都有名字,颈上的铃铛在林间“叮叮”作响。每当有鹿久未回营,鄂温克人便会担忧,因为山里有野兽,熊、狼和猞猁,还有给鹿下套的盗猎者。家中男子不得不外出寻鹿,不顾季节和天气。
莽莽林海中充满了未知和危险,他们常独自上路,带上**和充饥的列巴,一连几天寻觅鹿的行踪。辨认新鲜的粪便和足迹,根据植物被踩踏的痕迹判定鹿群的方向,野兽危险的气息……他们各个练就了一身“野外刑侦”的本领,也是优秀的猎手。
传统生活,森林童话
使鹿鄂温克人以山林为家,视树为生命,实行树葬(风葬)。一个人如一棵树,在森林里生死,老了去了如落叶归根,再回归这片森林。 驯鹿迁徙到哪里,他们的“撮罗子”便搭在哪里。
“撮罗子”是鄂温克人的林中居所,由木条搭起的锥形“帐篷”,方便拆建,夏天以桦树皮做盖,冬天用兽皮围苫起来,内外各设一个火塘,用来做饭和取暖。
狩猎迁徙时,他们会在树上留下“树号”,那是线索与暗号。他们会启下完整的桦树皮,制成桦皮筒、夏日渡河的桦皮船,缝制日用品和装饰物。一代代固守着山林传统,衍生出自己的“生存哲学与文化”。
他们信奉萨满,相信万物有灵,林间有山神,火神,鹿神,甚至熊神,所以有着诸多讲究与禁忌。比如:从不打在恋爱中的2只熊;遇到10只灰鼠,打5只放5只;烧火不砍伐鲜树,只捡地上已没有生命的柴木……
狩猎从不赶尽杀绝,保持对天地自然的敬畏,只取生活所需,不过分索取,这便是使鹿鄂温克人的生存智慧。
在纪录片里,鄂温克少年回忆起孩童时,春天时蓝莓遍地,驯鹿在一旁,自己躺在草地上,睡眼惺忪就伸手抓一把蓝莓往嘴里塞。真像生活在童话世界里。
但在与世隔绝的山林中生存哪有“容易”二字,不仅要有荒野求生的本事,还需应对严酷的自然灾害与不测,山居岁月需耐得住孤寂,守得住清苦。
最后的女酋长:玛利亚·索
玛利亚·索,出生于上世纪20年代,是族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了!可能她也是这世上最寂寞的老人了。她经历了太多的生死,目睹了丈夫和两个儿子离去,还送走了族里最后一任萨满。
她的地位与权威,不仅因为她是最年长的人,还来自她以往的经历与见证:小时候,蓝眼睛的俄国商人来了又离开,日本人将部落里的男子赶下山受训。新中国成立后,整个部落仅剩136人,400头驯鹿。
后来,部落又经历了数次政府规划的搬迁,从原定居的奇乾县搬移到阿龙山,又从阿龙山搬到今日的敖鲁古雅乡。一次又一次,似乎离山林越来越远。
2003年8月,政府进行“生态移民”,让大家投票选择去向,唯独80多岁的玛利亚·索投下反对票。她坚持不下山,保留着最后一个原始猎民点。
当时,一辆辆大车将族人和驯鹿拉往距根河市5公里的新敖乡。那里建有挪威式的木刻楞楼房和铁丝网拦起的鹿圈。半驯养半野生的驯鹿习惯了山林松软的苔藓植被,突然到水泥路上就不会走路了,缺少新鲜的石蕊和苔藓,吃糠咽草涨肚,第一年鹿就死了不少。
这一年,他们失去了森林和**,森林里的“野孩子”被彻底裹挟进了现代文明的洪流。
纪录片《犴达罕》中,主角维佳是血统纯正的鄂温克人,诗人兼酒鬼,最能彰显失去内核的人如何借酒平衡内心的愤恨与苦楚。他满嘴粗话,对着镜头控诉:“狩猎文化消失了,社会进步了,工业文明带来了一个悲惨的世界。 如果有更文明世界的警察,向我开枪,那就,开枪吧”!
部分心疼驯鹿的鄂温克人不得不重返山林,陆续回迁,在阿龙山的深山老林里建立了猎民点。他们如钟摆往返于城郊和山上。天气暖和的季节,他们赶着驯鹿回到山林,寻找新鲜苔藓,继续着传统的迁徙生活。而年迈的玛利亚·索每年还是会上山,她割舍不下那些林中的鹿。
她怎么也想不明白,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森林,熟悉这里的河流草木,是族人带路修的进大兴安岭的公路铁路;山下的人伐林囤木,而族人却一直充当防火的护林员,不抽火烟,不滥伐,但适合驯鹿的苔藓却越来越少;为什么现在就容不下他们了?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了……
另一方面,在新敖乡长大的孩子早已习惯了便利舒适的现代生活和网络,他们重返山林,承袭祖辈传统生活的可能已很渺茫。真正的纯正的使鹿鄂温克族已式微,已逐渐汉化。使鹿鄂温克该何去何从,这不仅是玛利亚·索、维佳的困惑和郁结!
如果想进一步了解“最后的使鹿部落”,推荐作家迟子建以玛利亚·索为原型书写的获奖作品 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、纪录鄂温克族女画家柳芭的 《神鹿呀,我们的神鹿》和顾桃导演的纪录片 《犴达罕》。
当然,走近他们,拜访玛利亚·索老人才是最佳体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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